就是现在吧,不是已经预谋了很久吗?
就是现在,好吧。
“极爱过你。”发了一个短信给她。关了手机。让门开着,我走了。
...前因...
45年前一个早上,天刚刚亮,我出生了。
口里没含着精美的玉石,手里也没抓着蓝色的药丸,也没有金光满地。总之,我普通的来到这个人类聚集地。
后来,一个瞎子批我的八字,只有四两八钱。贱骨头,命贱。有佛缘。
命贱的人可以遇到稀奇古怪的事。过去的45年,我什么都经历了。
一岁,使劲吃奶,忙于尿床。不知羞耻的尿床。
二岁,可能还在吃奶,还是一如以往的尿床。好像会说话了,第一个音节就是“ma”。
三岁,妈妈在奶头上抹了辣椒水,我一想吃奶就被辣的大哭。不吃了。
四岁,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四处参观这个世界。像个跟屁虫样缠着爸爸。第一次见到鬼。
五岁,我会淘了,经常脑门上顶着大包。膝盖上留着血。弟弟出生。又见到鬼,被吓得大哭。
六岁,我会摇晃着摇篮哄弟弟睡觉了。
七岁,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黑板,我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和一二三人口手123。
八岁,我上学了。学校就是有很多房子,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大和比我大的多的人。
九岁,我又上学了。之前的学校把我赶出来。一个胖胖的我爸爸小学同学的有着狐臭的美术老师嫌我的图画不好使劲拧我的耳朵。有个邻居是初中老师,他安排他的女儿和我一个班,坐同桌。他们告诉我,我是男生,要照顾她。每天上学放学我们都一起走,我走前面,她默默的跟踪后面两步远。我们一直没有说什么话。
十岁,二年级。我学习好,因为我胆子小。老师的话就是圣旨。
十一岁,我被提拔为班长。他们说我是老好人,不管事。不是我怕得罪人,因为我胆子实在还是小,不敢管。
十二岁,正在上课的老师被一个陌生男人叫了出去,说了几句话,老师就把我叫了出去。那男人叫我去学校附件的医院里找我爸爸。我问:我爸怎么啦,他只是说你去吧。我越过一条河走进医院。大门,厅堂,一条15米的内院到住院部,一间间的推门找我的爸爸。后来终于在一间病房里看到爸爸。他早上出门穿的那件褪色的衣服上满是血,我立刻就哭了大叫爸你怎么了。
十三岁,我驼着弟弟上学放学,中午也驼他回家吃午饭。我对他不好,经常发脾气,吹胡子瞪眼睛。他那时很怕我。同时我开始注意到一个女同学,每天放学的时候总是想跟她一起走。她的眼睛很亮,连生气的时候也喜欢看。
十四岁,我小学毕业了。成绩超级好。被一个陌生男人痛殴,我被踢倒在地,他一边踢我,我喊爸爸的名字救命。后来爸爸带我到当年他住的医院。考上了中学。那时候,中学是要考的。我的小小跟屁虫还是和我分一个班。
十五岁,初一。一个女生红着脸塞过来一个精致的大贺卡,上面画着一颗红色的心,还有一些让人心跳加速的话。第二天,我找个机会说:不可以。我把一个被人扎了五刀的出租车司机用自行车送到了我熟悉的那个医院。后来人们说我救了他的命。
十六岁,我在背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最后的一段的标点符号我现在还记得——,;,;。,,:!那是的阶级斗争还时时在事事在,讲四项基本原则,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十七岁,我没有报考高中,因为没有把握。
十八岁,我的初四。变态一样的学数学。
十九岁,我上了高中,择优。只花了一千五百块。小小跟屁虫到了另一所高中。我们结束了同桌历史。
二十岁,我选了文科。因为我实在弄不明白物理的力分割线。我认识了一个女生,暗地里叫她姐姐。后来被老师分别谈话。后来她调到另个班。一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每当下雨我就一个人出去到学校附近的高速路上疾走,大喊。回来后嗓子两天说不出话。
二十一岁,高三了。我又被提拔为班长。我很少说话,下课时就在三楼的窗户边望。偶然发现一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同班女生在冬天里给一个乞丐碗里扔钱。在高考完事,她成了我的first love,在七月的一个有蛐蛐叫和有萤火虫飘忽的夜里我成了男人。在爱里晕头转向的我第一次发现我爸对我妈是多么好,多么爱护。
二十二岁,大学。我去了外省的城市,因为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的first love留在本省的大学。这一年我买了手机,长途八角每分钟。几乎所有的零用钱都给了电信。这一年我收到她的54封信,我不知道写给她多少。冬天她生日,我瞒着她,偷偷的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她的学校。在出站口,她猛虎一样跳过来扑住了我。还咬了我。
二十三岁,我分手了。我只是一个人在学校旁边喝了一瓶啤酒。我以为自己会醉一下,可是并没有。暑假不想回家。火车36个小时到桂林,然后是阳朔。再然后弄了个自行车,一路向北,19天,5000里地。我遇到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到了学校,两天后买了车票回家。爸见我回来,冲出家门:想死我了。那可是爸爸,做爸的从来不表达。开始吸烟。
二十四岁,认识了一个本系的学妹,小我一届。后来她成了我的第二个女朋友。在学校的操场上我们比谁转圈的时间长,她当然比不过我,迷糊的扑向我,先是笑,然后她就开始哭,因为,看到我寝室的桌子上还放着first love的照片。
二十五岁,我毕业了。 我把很多破烂丢给她,离开学校的那天,她阴着脸送我。我说,我先出去打基础,等你过年毕业了就去找我。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出租车,我打电话给她。她在电话里哭的说不出话。口袋里不到一千块,我在离所有人很远的南方晚上睡地板,白天去人市洗桑拿。
二十六岁,出来一年半,换了好几个工作。翻译,货代文件,fob海外客服,还是翻译,采购,外企的项目客服。从开始的一千五百到四千。毕业的女友终于没有来找我。我又是一个人了。
二十七岁,我变了,从犬儒到相对精明的实用主义。一个人每天上班下班,每天见到很多不认识的人。大家都是互相防着,提防被对方占了什么便宜。爸爸掉了第一颗牙。
二十八岁,所有的老板都觉得我不是好打工仔,屡次被炒后,我有机会整合了资源,自己雇用自己。家里妈总是在电话里问我有对象了吗,速度速度。我每次都跟说,正在找呢,你别急,其实我也急,我都急得直蹦啊。
二十九岁,soho了两年,也宅了两年。宅的人生可耻的。注册挂号,正式成为一般纳税人。为国家做点贡献。
三十岁,我认识了一个女朋友。趁房价公道的时候,买了个房子。总算可以在墙上随意钉钉子了。她的爸爸妈妈偶尔过来住几天。
三十一,我结婚了。她二十六岁。我很珍惜她。像爸爸对妈妈那样。爸妈抱孙子的念头终于有影了。
三十二,喝一瓶酒就晕,和同学喝酒的时候总是自嘲的说哎呀上年纪了。4年前就一直告诉自己以后有了条件一定要注意锻炼身体。几年过来,还是一样的过。
三十三岁,努力工作。飞到新疆,自行车横穿了塔克拉玛干沙漠。完成了一个愿望。
三十四岁,十月的一个早上她跟我说她好像有了,我拉起她到超市看奶粉尿片。
三十五岁,女儿出生了。小名蝈蝈。我一直想有个女儿,终于如愿。根据祖训:儿子贱养,女儿贵养。我看着摇篮里的小东西想,以后哪个坏小子敢动她我就用酒瓶砸他的头。
三十六岁,报复仇敌的最好方法是活的比他久。小时候无端殴打我的那个男人去了。女儿健康成长,会走路了。竟然知道臭美了,有的人臭屁是天生的。
三十七岁,免税名额花了半价买了个军用悍马,装上帐篷和双筒猎枪,和她沿着丝绸之路一直开到阿姆斯特丹。试了试大麻。跟爸的自制旱烟没区别。
三十八岁。肺部手术。切掉2/5。朝鲜并入韩国,台湾回归。一美刀合3.5人民币。
我只是一步一步/把自己的幸福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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